“老刑警故事”专栏（十七）

 

　　初夏的江南，春末夏初，天气变化无常，冷热交替，时冷时热，春和景明，气象万千。

　　平原县大街小巷，林荫道上的银杏树全都换上了绿装，修长的树干亭亭玉立，犹如少女的迷你裙，半圆形的银杏叶嫩绿嫩绿，绿满树身，绿油油的;桂花树、小叶樟褪去了陈衣，换上了新衣，翠绿翠绿，米白色的小叶樟树花花满全树，细细的花瓣点缀其间，绿白相间，相映成趣，樟树花生香，沁人心脾，甚是可爱，麻雀叽叽喳喳地在树间穿梭飞翔，寻花觅食，追逐嬉戏，欢呼雀跃;黑色的喜鹊在高高的树尖上展翅飞舞，叽叽叽叽地叫个不停，百灵鸟歌唱，婉转动听，尽情欢歌，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美美与共……

　　纵贯县城的建设路笔直宽阔，街道两旁林荫道上，来往行人，行云流水，川流不息。

　　平安县商贸城于五月一日正式鸣锣开城，它是平安县改革开放以来第一座气势宏伟，配套齐全的综合性商贸城，地处县城城东新区，毗邻平安县火车站和汽车站，交通极为便利，湘桂两省，南来北往的客商汇聚商贸城，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城内商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土特产品，山货，现代器具，日常用品，生活用品，大件电器，家具衣柜，桌椅板凳，居家生活用品都能采集。

　　民间艺人，剪纸画花，油煮巴巴，油香四溢，铲剪子，磨菜刀，杂耍，棉花糖，古老的民间传统文化遗产焕发生机，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一枝独秀不是春，万紫千红春满园。

　　城内高音喇叭正在歌唱白蛇传中的主题曲，千年等一回，吆喝声，呐喊声，叫卖声，歌声，此起彼伏，物竞其流，人尽其才，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一派欣欣向荣，蒸蒸日上，国泰民安，繁荣昌盛的盛景。

　　香消玉殒

　　珍珍年方十六就出落得亭亭玉立，如花似玉，仪态万方，修长身材，雪白的肌肤，粉嫩嫩的，瓜子脸上，一双丹凤眼活灵活现，清澈透底，厚厚的嘴唇，唇纹分明，甚是可爱，灵巧的双手，手指长长的，犹如嫩笋，饱满圆润。

　　俗话说得好：心灵手巧。

　　手如其人，珍珍是家中老大，下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父母面朝黄土肯朝天，耕耘着十亩薄田，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熙熙然如登春台，依然入不敷出，勉强维持一家生计，母亲精打细算，把她们姐弟三个打扮得漂漂亮亮，红红火火。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珍珍学习成绩优秀，年年三好学生，初中毕业后，她把学习的机会让给妹妹和弟弟。她小小年纪，就随打工的潮流南下，加入了打工的队伍，奔赴南国广东。

　　春节过后，好不容易挤上一辆绿皮车，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车上人满为患，人挤人，人挨人，就像插笋子一样，就连厕所里都挤满了人。

　　她跟着表姐第一次出远门，担惊受怕，生怕丢掉。

　　绿皮车哐当哐当，经过一天一夜地颠簸龟行，终于到了广州火车站，挤出火车站，来到站前广场，只见广场上人山人海，黑压压的一片，她背着简简单单的行李，牵着表姐的手，生怕走失，迅速挤上广州发往南海平洲的公共汽车，一个半小时后，来到平洲同立鞋厂。

　　排队报名进厂，一气呵成，来到宿舍，放下行李，已经是中午时，饥肠辘辘，来到食堂，半斤半饭，一份回锅肉，迅即风卷残云，满嘴流油，丢下餐盘，稍事休息就来到车间上班。

　　工厂是流水作业，实行三班倒，脏活累活重活工资高，她选择了工资高无人想干的刷漆工。

　　珍珍心地善良，勤快能干，心灵手巧，很快赢得了工厂上下和姐妹们的一致好评。

　　一个月下来到手的工资竟然有2100元，她从未见过这么多钱，一时半会儿，高兴得一蹦三尺高，父母在家一年来的收入也不过5000元。

　　心想努力努力再努力，加油加油再加油，多挣钱，挣大钱，凭本事挣钱，何乐不为呢?

　　一年下来，省吃俭用，足足赞下了二万余元，这在20世纪90年代末期，也是一笔不菲的钱了，对于一个农村女孩子来说，可以说是天文数字了。

　　过年她没有回家，而是留守工厂，继续干活，不断学习，学习鞋子的制作、生产、加工全流程。

　　她有自己的想法，如此赚钱的事情，只为别人打工，自己为什么不回家乡办厂，当老板呢?

　　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七年下来，她足足积累二十多万元的财富。随着年龄的增长，妹妹、弟弟分别大学毕业了，家里的负担也轻了，她的义务到头了，也该考虑自己的事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父母催促她回家相亲，找一个如意郎君，成家立业，相夫教子，做一个尽职尽责的好母亲。

　　于是，她带着二十余万现金回到家乡平安县城相机择业。凭借她在珠三角七年的打拼，开阔的眼界，积累的人脉，游刃商海，学到了一系列的鞋子生产、销售、原料采购的知识和渠道，完全可以自立门户，自主创业了。

　　俗话说得好：“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恰好，平安商贸城正在招商引资，她经过多方考察，在商贸城买下了，五十平米的商铺，前店后厂，生产、销售皮鞋，说干就干，抢在商贸城鸣锣开街前，盛大开业，赚取第一桶金。

　　于是就日夜忙碌，夜以继日，建厂，装修，购置二台制鞋机，很快就大功告成，聘请五名工人，迅速投入生产，一边生产，一边扫尾，店名就叫珍珍时尚皮鞋店。

　　聪明能干的珍珍，带着五名员工，日夜兼程，风雨无阻，终于赶在平安县商贸城鸣锣开街前，生产出来了第一批时尚男女皮鞋，皮鞋时尚新潮，美观大方，不失典雅，穿在脚舒适雅致，落落大方。

　　二○O八年五月一日九点三十八分，平安县商贸城盛大开张，鸣锣开街，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彩球飞扬，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珍珍皮鞋店首批生产出来的一百双男女皮鞋被抢购一空。

　　于是，大家加班加点，赶工赶时加紧生产，仅仅八天时间，就生产销售了九百双时尚男女皮鞋，赚得钵满盆满。

　　珍珍喜上眉梢，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春风得意马蹄驰，一天看尽长安花。

　　通情达理，明就事理的珍珍心痛工友们，五一黄金周刚一结束，她当即决定五月八日放假一天，大家好好放松放松心情，轻松愉快，调整心态，重整旗鼓，以饱满的激情，投入新的工作中去，再创辉煌。

　　二OO八年五月八日，五名工友各自休息，逛街的，回家的，各奔东西，只有晴晴没有回家，她既无男朋友，又无闺蜜，父母也不在身边，所以，就留下来陪珍珍看店。

　　五一黄金周过后，偌大的平安商贸城，稀稀拉拉的没有几个人，冷冷清清的，于是决定关门歇业，休息一天。

　　傍晚时分，珍珍和晴晴晚饭后，晴晴到龙溪河畔漫步，留下珍珍一人在店，偌大的皮鞋店，一时半会儿显得空空荡荡，半开的卷闸门，上升一半，珍珍沐浴更衣后，穿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出水芙蓉，楚楚动人，心情愉悦，静下心来盘算着节后的皮鞋销售问题……

　　突然，一个人闯了进来，抱住她就是一阵狂吻……

　　晴晴九点半钟回到店里时，发现卷闸门半开，里面没有灯光，她觉得奇怪，心想门没关，怎么没有开灯呢?这不是珍珍姐姐的行事风格啊。

　　于是就大声喊道：“珍珍姐，珍珍姐。”

　　没有回答。

　　她迅速地一大步跨入店内，感到脚下有一种湿漉漉的东西在流动，满屋子血腥味，借着微弱的灯光，发现珍珍姐倒在血泊里……

　　她啊的一声大叫

　　“杀人了!快来人啊!珍珍姐被杀了。”

　　……

　　信手拈来

　　平安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接到报警电话后，龙大队长火速率刑侦、刑技人员赶到现场，只见珍珍时尚皮鞋店门前，看热闹的群众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得水泄不通……

　　一时半会儿，珍珍被杀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开，闹得纷纷扬扬，大街小巷议论纷纷，新开业的平安商贸城美女老板，青春靓丽，才貌双全，突然就被人谋杀，可惜啊!红颜薄命……

　　地处闹市中心，三人成虎，谈虎色变，人们惶恐不安。

　　俗话说得好：“自古红颜多薄命，香消玉殒。”

　　年轻貌美，才貌双全的珍珍，生命永远被定格在二十二岁花样年华。

　　……

　　林支队长接到平安县公安局刑警大队龙大队长电话报告：“平安县商贸城珍珍时尚皮鞋店女老板被杀，请求市公安局刑警支队长派员前来指导侦查破案工作……”

　　林支队长明确指出：鉴于案发时间短，抢抓机遇，务必迅速采取紧急措施，在平安县城设关堵卡，全面开展查缉工作，争取抓现行。

　　在平原火车站、汽车站、207国道、平芦公路、紫黄公路，进出平安县城的主要路口设关堵卡，进行公开查缉盘问。凡是发现持有珍珍牌男女皮鞋，身上有疑似血迹或者有伤人员，一律先行拘留审查;

　　同时，迅速在全县开展集中统一清查行动，水急鱼跳，打草惊蛇。

　　对平安县城的大小宾馆、酒店、旅店、出租屋开展集中清查行动，乡镇派出所配合开展清查行动，负责本辖区内的设卡堵卡查缉工作，并进行清查行动。但凡发现身上有可疑血迹或者伤痕人员，或者持有珍珍男女皮鞋的一律进行盘问审查;

　　马上封锁中心现场，迅速勘查外围现场，寻找血迹，发现犯罪嫌疑人的来去路线和逃跑方向;

　　认真仔细地勘查中心现场，尽最大努力发现提取现场痕迹物证，为揭露证实犯罪，提供客观证据，为打击犯罪提供诉讼证据。

　　就这样，一张恢恢法网，在平安县就此撒开，只待鱼儿触网落网。

　　城东派出所，地处平安经济开发区，辖一镇一乡一办事处，平安县火车站、汽车站、商贸城都在其辖区。接到县公安局的统一行动安排部署后，副所长晓平一马当先，迅速带领四名干警，十名联防队员进驻平安火车站和汽车站设卡查缉。

　　并向平安县火车站派出所通报案情，协同作战，铁地警方紧密配合，密切协作，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对进入平安汽车站和火车站的乘客采取警便结合，公秘结合的方法进行查缉，防止狗急跳墙，发生次生事件。

　　便衣警察在站外150米处设暗哨，秘密开展工作，发现可疑人员，明哨在进站口以铁路警察的名义出现，正常盘问查堵，发现可疑人员……

　　夜越来越深了，城东大道依然灯火通明，素有小香港之称的城东新城，仍然车水马龙，川流不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初夏的凌晨，仍有一丝丝凉意，同志们全然忘记了冷，全神贯注，聚精会神，一丝不苟，认真仔细盘查每一名可疑人员。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晓平所长要求大家打起十二倍的精神，认真仔细观察，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人员，决不能在我们手中让犯罪分子逃之夭夭，争取在我们手中将其擒获。

　　时针指向凌晨两点，162次列车缓缓地驶入平安火车站。

　　仿佛一瞬间，火车站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进出火车站的，接车的，拉客的，进进出出，川流不息，叫喊声、呐喊声，汽车声，喇叭声，此起彼伏，人声鼎沸，热闹异常。

　　平安县发往新零县等待接客的公交车司机，迅速点火发车，车内灯火通明，旅客们背着大包小包，揉着惺忪的眼睛，匆匆忙忙地登上公交车，归心似箭。

　　此时此刻，一个年约三十余岁，身高168cm的中年男子，手提一个白色的蛇皮袋，袋子鼓鼓的，脚穿一双草绿色解放鞋，快步来到公交车前，这一幕被晓平所长看得一清二楚，直着告诉他，此人不一般，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于是就走上前去问道：“我是警察，正在执勤，请你配合，并出示了警官证。”

　　“我一个良民，有什么好问的吗?”他不耐烦地抱怨道。

　　“别怕，我们依法执勤办案，人民警察为人民。”

　　于是，打开他的蛇皮袋，内有两双崭新的珍珍牌皮鞋，男女各一双，借着车灯，发现他草绿色的解放鞋上有红色的附着物，疑似血迹。

　　他心里为之一振，马上脱下他的鞋子，借着灯光一看，鞋底上凹陷花纹里沾有少许血迹……

　　晓平所长马上将其控制住，带回所里进一步审查，并将情况迅速报告了县公安局刑警大队。请求刑警大队马上派员前来接应，提取可疑物，进行技术处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得心应手，信手拈来。

　　迷雾重重

　　正在指挥中心调度指挥全县统一行动的分管刑侦的局领导非常高兴，迅速安排在现场指挥勘查的龙大队长，火速赶往城东派出所，将嫌疑人连同携带的物品一并带回刑警大队技术大楼，进行技术处理，确保安全有序，万无一失。

　　雷法医马上对嫌疑人鞋子上的附着物提取，迅速进行法医物证检验鉴定，检验鉴定结果显示嫌疑人鞋底上提取的附着物为人血，血型为O型，DNA显示，其生物特征和珍珍的血型O型以DNA完全一致;嫌疑人携带的两双男女皮鞋系珍珍时尚皮鞋店所生产。

　　由此可见，嫌疑人十有八九就是杀害珍珍的凶手。

　　消息传来，侦查员们欢呼雀跃，信心满满，热情高涨，紧张有序，有条不紊地继续开展各项侦查工作。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通宵达旦。东方露出鱼肚白时，对堵卡抓获的嫌疑人审讯工作也同步开始了。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龙大问道。

　　“我叫刘李，新零县一渡水乡刘家寨村第五组人。”

　　“你今年多大了?”

　　“三十三岁!”

　　“家里有什么人?”

　　“还有一个七十岁的老母亲，我光棍一条。”

　　“知道公安机关为什么抓你吗?”

　　“不知道!”

　　……

　　“你携带的皮鞋在什么地方买的?多少钱一双?”龙大突然袭击发问。

　　“这…这…这…这个…这个”刘李结结巴巴的，答不上来，愣在那儿，低头不语。

　　“仔细想想吧!老老实实地交代清楚，争取从宽处理。”

　　刘李沉默不语，审讯室里静得出奇。

　　十五分钟后，刘李答道：“在商贸城买的，男式皮鞋268元一双，女式皮鞋216元一双。”

　　刘李说得有板有眼，活灵活现。

　　“老板是男的还是女的?”

　　“女老板，年轻女老板。”

　　“你是什么时候去买的鞋子?在什么地方买的?”

　　“晚上去的，当时店子里，就女老板一个人，我买起鞋子就走了。”

　　刘李拐弯抹角，避重就轻，就是不触及深层次的问题。

　　“你鞋子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老实交代。”龙大厉声喝问。

　　“我不清楚，我不清楚……”他摇头晃脑。

　　“不要狡辩，老老实实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

　　“我没有杀人，我的确没有杀人。我只偷了两双皮鞋。当时，我来到珍珍时尚皮鞋店，发现卷闸门半开，里面没人，于是就顺手牵羊偷了两双皮鞋。正当，我转身准备离开时，发现地上有一个人，满身鲜血，已经死了，我害怕了，怕张冠李戴被冤枉，所以就关掉电灯，迅速离开，来到城东准备乘凌晨二点的公交车回家，不想被你们抓来了，情况就是这样的。”

　　“编得倒相，鬼话连篇累牍。”

　　“我真的没有杀人。”

　　……

　　刘李反反复复，一会儿交代杀了人，一会儿又说没有杀人，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假莫辨。

　　杀人的刀始终说不清楚，血衣丢在何处也道不明白。

　　一时半会，龙大队长也搞糊涂了，对于刘李到底有否杀人?认定尚无确凿证据，否定也无明确理由。

　　迷雾重重，乌云遮日，云里雾里，模棱两可，无所适从。

　　拨云见日。

　　连日来对刘李的审讯工作陷入僵局，进退维谷，处于胶着状态。

　　本来案发第二天，林支队长就安排刑科所李所长率领刑事技术人员前往平安县公安局，指导协助侦查破案的。

　　既然犯罪嫌疑人已经落网，也就没有必要浪费警力，所以，刑警支队刑事技术人员就没有再前往平安县公安局刑警大队。

　　让他们自己处理，依法收集固定证据，做好善后工作。

　　然而，案件并没有龙大队长想象的那么简单，看似简简单单，却显得非常复杂。一些人认为刘李就是杀人嫌疑人，并且，列举了四大证据：

　　一是刘李有作案时间，而且到过现场;

　　二是刘李在现场遗留有足迹，足迹上沾有珍珍的血液，鞋上血迹与珍珍的血型同一，均为O型血，并且DN也一致;

　　三是刘李还盗走了珍珍牌男女皮鞋各一双，他已经供述了，这是客观证据一一物证;

　　四是刘李已经供述了抢劫杀人过程。虽然，有点反复，但是，很正常，只能说明他狡猾，顽固不化。

　　另一些人认为，刘李虽然身上留有珍珍的血迹，又盗窃了两双皮鞋，也做了有罪供述。

　　但是，杀害珍珍的作案工具即杀人的刀，他始终讲不清楚，一会儿交代是菜刀，就地取材，一会儿交代是三角刮刀，一会儿又说是匕首，一时半会儿又说是水果刀，五花八门。

　　而且，刀的去向始终说不清楚，道不明白。

　　血衣去向也交代不清楚，去向不明。所有这些说明案件没有那么简单，其中必有隐情，案中案，事中事，案中有案，案叠案，还不能轻易下结论，既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走一个坏人……

　　平安公安局刑警大队一时半会儿，辨不出真假美猴王，谁真谁假，谁是谁非?一时半会儿，吃不准，拿不定。

　　于是，龙大队长再次请求林支队长亲自带队前往平安县公安局刑警大队释疑解惑，拨云见日。

　　二OO八年五月十五日，珍珍被害七天后，林支队长率支队刑侦、刑技和技侦支队的相关人员奔赴平安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共同会诊珍珍被杀一案，确定刘李到底是不是杀人嫌疑人?

　　还是另有其人?张冠李戴，浑水摸鱼，冤枉好人。

　　绝对不能冤枉一个好人，放走一个坏人。

　　到达平安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后，兵分两路，一路由市局刑警支队侦查员审讯刘李，不带任何观点，另起炉灶，一切从头开始，实事求是，决不允许先入为主。

　　注重细节，审问三个关键问题：作案工具，杀人的刀;血衣去向;作案动机是什么?为什么要杀人?

　　另一路，由林支队长带队，刑技和技侦人员赶往现场，复勘现场，尽最大可能，发现提取痕迹物证，完原现场作案过程，甄别刘李供述交代的真伪，实事求是，不偏不倚，客观真实真，让事实说话。

　　平安商贸城行人稀稀拉拉，没有了五一黄金周时热闹的盛大场景，珍珍时尚皮鞋店，在商贸城的西面，坐西朝东的一层楼二间铺面，打开卷阐门，一股血腥味夹杂着霉味扑面而来，令人有窒息感。

　　同志们迅速戴上口罩，仔细勘查六合后，就开始细致地分辨，甄别勘查工作。因为前期勘查工作，人员出入，足迹零乱，但是，现场物品摆设，依然是原始状态。

　　珍珍时尚皮鞋店是前店后厂，店面约十五个平米，两排鞋架，摆放男女皮鞋样品和出卖品，右侧有一个精致的收银台，前面销售，后面生产，厂店之间用屏风隔断，厂内有两台制鞋机器，机器上方楼面隔成小楼阁，员工住在楼上，最后面的空地搭建二间小屋，厨房和卫生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由此可见，珍珍的聪明能干，周到细致，不愧为才貌双全的青春靓女，令人悄然敬佩，佩服至极。

　　珍珍倒在第二排女鞋的货架下，胸部被捅一刀，伤其心脏，一刀致命，系失血性休克死亡。

　　现场留有三种足迹，珍珍的塑料拖鞋、晴晴的女式皮鞋、刘李的解放鞋印，还有就是技术人员的鞋套印痕。

　　身为痕迹技术高级工程师的林支队长，他想是否有第四种足迹呢?

　　有否第二人在刘李之前出现过呢?

　　刘李是代人受过，代人杀人，还是张冠李戴，另有隐情呢?

　　一系列的疑惑萦绕在林支队长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犹如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突然，技术小聂发现，倒塌的女鞋货架下，有半枚前掌加层血迹鞋印。拍照固定提取后，鞋底花纹系波浪形花纹，属于波鞋系列鞋型，与珍珍、晴晴、刘李的鞋底花纹不一致。

　　由此可见，刘李进入现场前，应该还有一个人先于他进入了现场。

　　半枚前掌血迹鞋印的发现，坚定了林支队长之前的推理和想法。

　　正如刘李第一次所供述的：“我只偷了皮鞋，没有杀人。”

　　……

　　另起炉灶

　　夏日的夜晚满天繁星点点，月亮公公露出洁白的笑容，银白色的月光铺满平安县公安局刑警大队院落，雪亮雪亮。

　　习习凉风，树叶哗哗作响，虫鸣蛙叫，万籁争鸣，天人合一，美美与共，令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夜，越来越深了。平安县公安局刑警大队会议室，仍然灯火通明，案件侦查工作分析会上，大家争先恐后，各抒己见，讨论十分热烈。

　　一些侦查员认为刘李即杀害珍珍的真正凶手，据理力争，毋庸置疑。另一些人认为刘李不是杀人凶手，而是另有其人，只不过是巧合罢了，纯属偶然，鬼使神差，张冠李戴。

　　双方各抒己见，据理力争，争论不休，谁也说服不了谁，讨论异常激烈。

　　……

　　林支队长扫视会场，都是熟悉的面孔，曾经出生入死共同战斗的患难战友，他也无需客套，直奔主题。

　　他说道：“同志们辛苦了!时候不早了，我想案件分析会议就此结束吧!对刘李的嫌疑怎么看?下步侦查工作怎么办?

　　谈谈我的看法和想法，供大家参考。

　　我想应该是到了另起炉灶，另开张的时候了，不能在刘李是与否的问题上花过多的时间，做过多的纠缠，吊死在一棵树上。

　　为什么呢?

　　表面上看刘李确实疑点很多，而且一些疑点很难以解释，但是透过现象看本质，刘李的这些疑点都有合情合理的解释，而且解释得非常清楚。

　　首先，刘李虽然有作案时间，但是从珍珍的胃内容分析，其是进食后两小时内被害的，而珍珍和晴晴在六点半钟吃完晚餐，晴晴七点五十离开珍珍时尚皮鞋店外出散步，九点钟回店，那么珍珍被害的时间应该在八点到八点四十之间，而八点三十五分，刘李才从桂林卤粉店出来，朝珍珍时尚皮鞋店方向行进，所以，他应该没有作案时间，这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其次，杀害珍珍的作案工具凶器一一刀，他先说菜刀，后说匕首，又说三角刮刀，再说是水果刀，是单刃水果刀，还是双刃水果刀，他又说不清楚。从法医尸体解剖检验分析，杀人的工具是双刃水果刀，但是他反复无常，反反复复，始终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刀?

　　而且，刀的去向从一开始就说不清楚，道不明白，反复无常，令人疑窦丛生;

　　再次，从现场作案的过程分析，犯罪嫌疑人是采取突然袭击的方式作案的，乘珍珍不备，猝不及防，突然袭击，致命一击，致命伤在胸部，犯罪嫌疑人身上必然沾有大量喷沾血迹，可是，刘李除了鞋底沾有血迹外，衣服裤子上都没有发现血迹，这是不符合常理的;

　　特别是复勘现场后，现场发现了第三种鞋印，加层的波浪形花纹的波鞋，应该是还有一个人先于刘李到过现场。这个人就是真正的杀害珍珍的凶手。

　　由此可见，在刘李进入现场前，珍珍已经被害了。

　　正如他自己所说：“我只偷了两双男女皮鞋，没有杀人，我是冤枉的呀，我去时就发现地下一个人，满身鲜血，已经死了。”

　　现场发现提取的第四种足迹，充分说明，还有一个人曾经到过现场，这个人就是杀害珍珍的真正凶手，犯罪嫌疑人。

　　这就是我对刘李嫌疑的综合看法和结论，他不是杀人犯罪嫌疑人。

　　因此，下步侦查工作，要紧紧地围绕现场第四种鞋印做文章，另起炉灶，另开张，一切从头开始，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广泛发动群众，广辟线索来源，争取尽快破案，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让死者含笑九泉，让生者自由自在。

　　从现场半枚前掌鞋印分析，前掌球压明显，而且处于从圆形向椭圆形过渡状态，因此，犯罪嫌疑人年龄属于中青年，年龄在35岁到40岁左右，体态偏瘦，身高约167㎝到170㎝之间;心狠手辣，有前科的犯罪嫌疑人作案的可能性极大。

　　所以，下步侦查工作怎么办?

　　对刘李进行认真负责地甄别，查清事实真相，依法处理，越快越好，不能牵扯过多的警力。

　　根据现场鞋印显示出的犯罪嫌疑人个人特征，进行画像，犯罪嫌疑人年龄在35岁至40岁之间，身高167㎝至170㎝之间的，心狠手辣，有作案时间，有前科的男性犯罪嫌疑人。

　　然而，如此画像，对于一个有65万常住人口，每天四五万的流动人口的平安县来说无异于大海捞针，渺渺茫茫，茫茫人海何处寻?

　　技术侦查数据分析发现，可疑的数据源，全面地进行数据甄别分析，从中发现可资利用的人和线索。

　　……

　　全部工作必须依法办案，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全面客观，实事求是，绝对不能先入为主，自以为是，凭主观想当然。

　　请大家务必认真负责地抓好工作落实，争取尽快破案。为此成立‘2008.05.08.命案’侦破小组，我任组长，平安县公安局分管领导任副组长，龙大队长任办公室主任兼主办侦查员，从市公安局刑警支队、技侦支队和平安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抽调精干警力，组成专案组，专案专办，不破不休。”

　　就这样，一张无形的大网就此重新撒开，专等鱼儿触网落网。

　　又是一个通宵达旦，不眠之夜……

　　炉火纯青

　　技术侦查数据分析发现，现场的移动手机数据达512个之多，于是就对这512个数据进行逐一的分析甄别，从中发现可疑的数据和犯罪嫌疑人。

　　叶副支队长是一位久经沙场的老技术侦查员。他对512个数据逐一地一一分析比对，结果发现，广州市的手机所属地信息有二十二个，逐一地进行数据分析比对甄别。

　　二十二个广州异地数据分析发现，有九个是平安籍人氏，在广州经商务工，属于正常的平民百姓。

　　有十一个数据非平安籍人士，有途经平安县的，有观旅游的，有走亲访友的，不一而足。

　　尽管数据分析甄别异常艰难，千丝万缕，错综复杂，但是，只要抓住了纲，就会纲举目张，提纲挈领，势如破竹。

　　侦查员对案发时的三十五分钟以内经过或者到过现场的数据，进行全面的调查访问，逐一进行摸底排队，线上线下有机结合。

　　对现场周边的五家化妆品店，二家酒店，十家成衣店进行全面调查访问，旨在发现年龄、身高、体态基本相貌特征一致的人。

　　虽然，时隔仅仅七天，但是，大家忙于生意，无暇顾及，只顾生意，多赚钱，赚更多的钱，实现利益最大化。谁也没有在意他人的不正常，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

　　所以，对侦查员的调查访问，一问三不知，神仙怪不得。

　　看到这里，亲爱的读者肯定会问，公安机关那么多天网天眼，调出视频资料，一分析不就一目了然了，用得着这么劳心费神吗?岂不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多此一举。

　　尊敬的读者，我想告诉你的是，那时候，莫说天眼天网，可以说是一眼都没有，有的只是人民群众雪亮的眼睛，所以，就只能从人找人，从人中发现可疑的人，找到犯罪嫌疑人。

　　时间飞逝，从发案时的初夏迅即进入盛夏，六月流火，骄阳烤人，火辣辣的太阳烘烤大地，桑拿天，人显得燥热烦闷……

　　可是，案件却毫无进展，一时半会儿，陷入了僵局，进退维谷，莫衷一是。

　　林支队长指出，一定要坚定信心，信心比黄金都重要。既然已经确定的侦查方向和侦查目标，就要坚定地勇往直前，不能畏首畏尾，鼠守两端，总结经验，吸取教训，昂首阔步顺利向前进。

　　于是就扩大侦查范围，全方位地开展工作，传统侦查手段和现代科技手段并驾齐驱，各种方法并用，水急鱼跳，触网捉鱼……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数据分析甄别组对剩余的九组移动数据，逐一逐条地进行认定和否定。海量的移动漫游数据，犹如浩瀚无垠的海洋，查清一条数据几乎要花上几天，甚至是十天半个月的时间。

　　然而，广州的移动数据又是全国最大最繁忙的数据库，调取数据排队等候是常事，排队是正常，不排队反而不正常。尽管如此困难重重，关山阻隔万水千山。

　　但是，仍然拦不住叶支队长的信心和决心，扎扎实实地开展数据分析甄别工作。

　　突然，一条广州的移动数据跃入他的眼帘，该移动数据在案发前漫游到湘南市，案发当天晚上又漫游到现场。第二天即五月九日，机主手机突然关机，不知去向，下落不明。

　　高度的职业敏感性触发叶支的灵感，此机主不一般，非等闲之辈，不能等闲视之，务必要高度重视。

　　于是，叶支队长进一步关联移动数据，发现机主的广州卡停用，取而代之的是湘南移动数据卡。

　　为什么突然间停卡，又换卡，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一系列的疑惑萦绕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犹如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关联移动数据发现此人是冷水市花桥街镇吕家村人。侦查员线下突击秘密侦查发现，该人叫周顺响，年龄38岁，身高168㎝，已婚，育有一男一女。妻子没有工作租住朱家山，其在冷水市保险公司的附近一带流动擦鞋，带着两个孩子，生活十分拮据，入不敷出，勉强维持生计。

　　然而，周顺响长年在珠三角一带务工，美其名曰是务工，其实就是打溜，好逸恶劳，偷盗拐骗什么都干，样样皆能……

　　种种迹象表明，周顺响到过现场，有作案时间，身高年龄体态与现场半枚前掌鞋印的前掌球压反映出的基本特征一致，又是流窜作案，长途奔袭，甲地作案，乙地销赃。

　　他这次回到湘南市，竟然没有回家看望妻儿子女，更没有告诉妻子，情况实属反常。

　　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

　　于是，专案组决定对周顺响采取刑事强制措施，进行秘密抓捕，吹糠见米，一针见血。

　　案中奇案

　　缜密的技术侦查数据分析，周顺响的移动数据轨迹很快就凸显出来了，清楚明白，一目了然。

　　五月八日上午八时，他乘火车来到平安县，在火车站周边游荡，寻找机会，伺机作案，平安新城，平安商贸城都留下了他流窜足迹，一个人漫无目的，东张西望，左顾右盼，贼眼溜溜。

　　傍晚时，草草打发晚饭，即溜进快乐游戏厅，八点钟离开游戏厅，继续寻找目标，当他游荡到珍珍时尚皮鞋店时，在此停留三十五分钟后，轨迹显示从珍珍时尚皮鞋店往新城方向移动，然后，从东芦公路向S207省道方向移动，晚上十一时半到达吕家院子，家中还有七十岁的老父亲卧病在床，仅仅半个小时，就离开吕家院子往芦洪市方向移动，然后，停留在平安县第二人民医院家属大院……

　　侦查员调查发现周顺响的表兄王医生，在平安县第二人民医院任外科主任。

　　当天晚上，其应该就借宿在王主任家中，而后，手机始终处于关机状态，去向不清，下落不明。

　　鉴于，周顺响去向不明，一时半会儿又没有更好的方法在短时间内找到他。

　　专案组决定直接接触他的表哥，敲山震虎，王主任既是二医院科室主任，又是共产党员，在大是大非面前，孰轻孰重，谁是谁非，他应该分得清楚，是非分明，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于是，林支队在平安县第二人民医院邓院长的陪同下，以家访的形式来到他家，其宿舍二室一厅一厨一卫，偌大的房子，就他一个人居住，妻儿子女住在平安县城……

　　邓院长介绍了林支队长的身份，说明来意，王主任先是一惊，但是，很快就镇定下来，这一丝细小的变化没能逃脱林支队长的眼睛，心想有戏了，机遇难得，时不我待。

　　“请问王大主任，您是否有一个表弟叫周顺响?”林支队长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有。”

　　“他是哪里人?是您什么亲戚?”

　　“他是我姨妈的儿子，我们是表兄弟关系。他家住花桥吕家院子。”

　　“他家里还有什么人?”

　　“姨父，表弟媳，两个年幼的表侄。姨妈已经去世。”

　　“最近见过他吗?”

　　“让我想想啊……”

　　“哦，五月八日深夜他到我家来过，并且，在家里住了一宿，直到第二天才走。”

　　“他当时穿什么衣裤和鞋子?”

　　“这个，让我仔细地想想啊!”

　　“啊!记起来了，他脚穿一双白色的波鞋，上身穿一件黑色的夹克衫，下身穿一条蓝色的裤子。我去上班时，他还在睡觉，待我中午下班回来，准备好午餐，才把他叫起来吃饭。他好像没有睡醒一样，打着哈欠，揉着睲忪的眼睛……”

　　“席间谈了些什么?”

　　“他说好长时间没有回去看父亲了，所以，昨天晚上回家看父亲。其他没有谈什么，都是些芝麻绿豆的陈年旧事，他离开的时候说了一句，有急事，顺便把手机放在我家里，要我替他保管好，过一段时间来拿，就这样他走了，直到现在还没有来拿。”

　　原来，周顺响玩了一曲瞒天过海，金蝉脱壳之阴谋诡计，所以，其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企图掩人耳目，制造假象。尽管山雨欲来风满楼，电闪雷鸣，然而，我在屋子里睡大觉，神不知鬼不觉。

　　基于此，林支队长大胆决定，主动出击，直接告诉他：“只要其表弟周顺响来到他家里，务必要迅速向邓院长报告，晓以利害，切忌打草惊蛇，否则，后果自负，军中无戏言。”

　　“哪是哪是，我也是共产党员，谁是谁非，还是分得清楚的。”

　　“军中无戏言，请王大主任一定要信守诺言啊!”

　　……

　　连日来，平安县第二人民医院住院部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多起专门针对住院病人家属的盗窃案件，搞得住院部人心惶惶，虽然，加强了安全保卫工作，但是案件依然频繁发生。

　　林支队长了解情况后，心情特别沉重，心想师公面前鬼唱歌。于是就来到保卫科了解案情，帮助破案。

　　原来，犯罪嫌疑人身穿白色工作服，颈挂听诊器，头戴白色工作帽、绿色口罩，伪装成大夫晚上查房，蹑手蹑脚进入病房，只要病人和家属处在熟睡之中，就顺手牵羊，盗走手机和现金……

　　第一起案件的发案时间是五月九日凌晨时分，第二起是五月十五日。

　　直觉告诉林支队长，这一系列的伪装成医生的顺手牵羊的盗窃案，十有八九是周顺响所为。

　　于是，林支队长迅速调度，加快追捕进程，绝不能让其再度危害社会。全方位立体式地开展追捕工作，在冷水市朱家山租住处、吕家院子、平安县第二人民医院布下天罗地网，守株待兔……

　　苦心人天不负，百二秦关终属楚，三千越甲可吞吴。

　　二OO八年七月八日，清晨，周顺响来到平安第二人民医院表哥王主任家敲门。

　　进门就说：“表哥，我饿得要死了，辛苦您马上上街帮我买两只蓝氏东安鸡、一碗杀猪粉、三斤黄瓜、一斤花生米、4瓶潇湘啤酒。咱们兄弟俩好好地喝一杯，我请客。”

　　于是，王主任立马上街采购，走在小巷上，他耳边突然想起林支队长的嘱咐，后果自负，军中无戏言啊!心想表弟是不是又闯下什么大祸了?难怪他把手机交给我保管?究竟犯了什么事?不如来个四郎探母，打探虚实，先稳住他，把他灌醉，再瓮中捉鳖……

　　十五分钟后，一切准备就绪，兄弟俩开怀畅饮，周顺响如狼似虎，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一下子就吃了三个大鸡腿，满嘴流油地说：“表…表…哥，还是家乡菜好吃，东安鸡好吃啊，来…来…来，我敬你一杯。”两个杯子碰在一起“咚”的一声，一杯满酒，咕噜咕噜一口下去了。

　　“表哥，干。”

　　“干。”

　　几瓶酒下肚，周顺响已经醉眼蒙眬，云里雾里……

　　王主任见状问道：“表弟近来可好!”

　　“别说了，整天提心吊胆过日子，不好说得啊!表哥……”

　　“怎么回事啊!”

　　“怎么回事?整夜做噩梦，听到警笛声就心惊胆战，看到警察就胆战心惊。”

　　“这是为什么呀?怕什么怕，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实不相瞒，我杀人了，当时不怕，现在想起来后怕了，而且，越来越害怕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哎呀!怎么能杀人呢?”王主任惊奇地问道，难怪林支队长反复叮嘱军中无戏言，后果自负，原来如此。

　　恰在此时，邓院长陪同芦市派出所黄所长调查访问，昨天晚上住院部又被盗了。

　　听见邓院长的说话声音，王主任眉头一皱，计上心头……

　　于是，走出门来朝他使了一个眼神，邓院长心领神会，马上附在黄所长耳边一番窃窃私语。

　　“王主任，你们家来陌生人了吗?”邓院长问道。

　　“表弟来了，进来喝一杯吧!”

　　于是，邓院长、王所长一行四人来到王主任客厅，周顺响嬉皮笑脸起身打招呼。

　　“请问您什么时候来的?”黄所长问道。

　　“今天早上，今天早上到表哥家里的。”周顺响答道。

　　“请出示你的身份证。”

　　“好的。”他拿出身份证递给黄所长。

　　“你是吕家院子的。”

　　“是的。”

　　……

　　一会儿，酒席结束了，周顺响醉眼蒙眬，五味杂陈，不知如何是好?

　　“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黄所长命令道。

　　“这…这…这…”他结结巴巴，很是无奈，只得乖乖地跟着黄所长走。

　　四个人正准备离开时，王主任突然说：“表弟，你的手机。”

　　于是就把手机交到他手中，这一动作，黄所长心知肚明。

　　出得医院大门，来到街上人越来越多，拥挤不堪，周顺响心想，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必须抓紧机会跑，否则，这一去将会万劫不复，一去不复返了……

　　于是，一个箭步冲向前去，拔腿就跑，黄所长紧随其后，一个扫弹腿，周顺响咚的声重重地倒在地上，小张迅速上前将其反铐，这一系列的连贯动作，行云流水……

　　王主任把周顺响向他透露杀人的事情告诉了黄所长。

　　接到电话的龙大队长迅速赶往芦市派出所将其押回刑警大队。

　　刑警大队审讯室，周顺响的酒全部醒了，贼溜的双眼溜来溜去，呼吸加速，沉默不语。

　　僵直一段时间后，周顺响说：“我没有做什么?就是强奸了一个美女。”

　　“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强奸了谁?老实交代，争取宽大处理。”龙大质问。

　　“2007年12月上旬，具体那天记不起来了，在广州白云和仁一酒店房间，强奸了一个美女，其他事情什么也没有做，什么也没有干?”

　　……

　　水落石出

　　平安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技术员和法医迅速对周顺响的衣服裤子鞋子进行技术处理，尽最大努力发现提取痕迹物证，为尽快破案，提供客观证据。

　　周顺响所穿的白色波鞋，前掌花纹与现场提取的加层鞋印花纹、特征，基本一致，痕迹技术员进一步检验鉴定，二者同一认定即珍珍时尚皮鞋店现场留下的半枚鞋印系周顺响的右脚波鞋所留。

　　仔细勘查检验鞋帮和鞋扣鞋带，结果在左脚鞋子第三粒鞋扣眼内侧，发现了疑似血迹，马上提取作种属检验，结果显示是人血。

　　立刻送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刑事科学技术检验所，进一步检验，结果显示，在周顺响左脚第三粒鞋扣眼内侧提取的生物检材DNA和珍珍的DNA完全一致。

　　由此可见，杀害珍珍的真正凶手就是周顺响确定无疑，板上钉钉，千真万确。

　　湘南市公安局刑警支队迅速向广州公安局刑警支队发出协查函，请求查询2007年12月，广州白云区和仁一酒店房间，是否发生了强奸案件?

　　广州警方迅速作出回应，2007年12月5日，广州白云和仁高山宾馆发生一起杀人强奸抢劫案件，案件尚在侦查中，久侦未破。从受害人体内提取了精斑，检验出了犯罪嫌疑人的DNA。

　　湘南市公安局刑警支队请广州白云警方迅速派员携带卷宗和检验鉴定结论前往平安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共同研究审讯周顺响，一举拿下周顺响，迅速破案，为死者申冤。

　　结果显示，广州白云警方检验鉴定的犯罪嫌疑人DNA，与周顺响的DNA，二者完全一致。

　　审讯室里静得出奇，周顺响一双贼眼滴溜溜地直转，耷拉着脑袋瓜子，低头不语……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审讯工作一时陷入胶着状态，随着一系列的检验鉴定结论的呈现，装傻充愣，顽固不化他，再也抵挡不住凌厉的攻势，在铁的事实和确凿的客观证据面前，只得乖乖地缴械投降。

　　“周顺响你在广州白云和仁宾馆怎么实施强奸犯罪的，老老实实地交代清楚，争取政府的从宽处理。”

　　龙大严厉质问，一双鹰眼紧紧地盯着他抬不起头来。

　　片刻，他慢慢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龙大队长说：“那是二00七年十二月五日清晨五点左右，天尚未亮，我起床准备乘旅客熟睡之机，寻找机会，顺手牵羊偷点东西，当我轻轻地扭开8506房门时，听见浴室内哗哗的流水声，床上放有红色的女式内衣内裤，于是就将其手提袋拉开，内有五千元现金和银行卡，我只拿了钱和手机，顺手将门关住，刚想离开，心想一定是个美人，既然来了，难道让煮熟的鸭子能飞了不成?到嘴上的肉怎有不吃之理?

　　于是就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支烟抽了起来，一会儿，美女裹着浴巾出来，她上身赤裸，粉红色双乳向上凸起，胀鼓鼓的……

　　突然，她发现了我，吓得‘啊!’的一声大叫，并质问我：‘什么人?，流氓。’

　　‘过路人，萍水相逢，别怕。’我说。

　　她下意识地迅速用双手护住双乳，我浑身热血沸腾，生理冲动膨胀，再也控制不住了……

　　于是就迅速起身冲向前去面对面地一把紧紧地抱住她，在她嘴上脸上狂吻，她顺手给了我一个耳光，我哈哈大笑说：打得好，打得好，骂是亲，打是爱。

　　她迅即咬了我一口，我顺势将她按倒在床上，实施强奸，她拼命挣扎，并大喊大叫，我顺手拿起毛巾塞进她嘴里，她用手掐住我的下体，痛得我要命，慌乱中我双手紧紧地掐住她的脖子，一下子，她就不动了，我就势和她发生了性关系……”

　　“什么?什么?你和她发生了性关系?她同意了吗?不要脸的东西，法盲。”

　　“是强奸，强奸。”

　　“接着说。”

　　“完事后关上门，没命地逃跑了，不知她是死是活。”

　　“告诉你吧!被你强奸的女孩早就见阎王爷去了。”广州白云警方陈副大队长说道。

　　“啊!死了。”他惊讶地答道。

　　“老老实实的，竹筒倒豆子，一粒不留，继续交代。”

　　“我在广州白云流荡时，曾经到多家医院住院部，冒充大夫查房，顺手牵羊，偷了四部手机，八千元人民币。”

　　“在平安县作了什么案，快说。”

　　“没有了，就这些。”

　　“五月八日，你在平安商贸城干了什么?照实说来。”

　　沉默不语，片刻他说：“那天晚上，八时左右，我在平安商贸城流荡，寻找机会，伺机而动，当我来到珍珍时尚皮鞋店时，见店里一个年轻女人坐在那儿，她一袭的白色连衣裙，楚楚动人，见状我走进店子里，假装观看货架上的皮鞋，女老板马上热情地迎上前来，向我介绍皮鞋，近距离接触，她一袭的体香扑面而来，令我热血沸腾，想入非非……

　　交谈之间，我顺势一把抱住她，在她脖子上狂吻，她就手给了我一个响亮的耳光子，大声骂道，畜生不如的东西，流氓。

　　于是就掏出身上的双刃水果刀，猛地一刀插入她的胸部，顿时鲜血喷溅，我被吓住了，抽出刀，没命似的逃跑了。”

　　……

　　“当天晚上，打车回到吕家院子，把刀藏在家里，拿了五百元钱给老父亲，然后，来到表哥家里借宿。东安县第二人民医院住院部冒充大夫顺手牵羊的就是我。我混蛋，我没有人性，色胆包天，罪有应得……”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俗话说得好：“色字头上一把刀，石榴裙下命难逃。
 

　　作者简介：沈林松，笔名：木木。职业警察，毕生从警。警校毕业后，从事刑事侦查四十二年，是老刑警。他把他从警生涯中所指挥、参与、直接侦破的重特大疑难刑事案件和意外事件以及安全防范知识，以老刑警说故事的方式与大家分享。简洁明了，雅俗共赏，引人入胜，发人深省。

　　编辑：刘娜